【金銮殿暗涌】

烛火在蟠龙柱上投下扭曲的阴影,太子玄翊的蟒纹皂靴碾过满地奏折残页。他俯身拾起那方染血的玉玺,指腹摩挲着"受命于天"的篆刻纹路,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声:"父皇当年用这方印,赐死我母族三百口时,可曾想过今日?"
龙榻上的承明帝剧烈咳嗽,明黄寝衣渗出暗红血渍。三日前那盏参汤里的西域奇毒,此刻正蚕食着他最后的帝王威仪。鎏金香炉突然被踹翻,玄翊单膝压上锦被,腰间佩剑的玄铁剑鞘抵住天子咽喉:"您教我的,斩草要除根。"
承明帝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二十年前秋猎围场,十岁的太子亲眼看着母后凤冠坠地,三千青丝被血污浸透。那时帝王也是这样用剑鞘抬起他的下颌:"记住,龙椅上容不得半分心软。"
雕花窗棂透进的月光忽然被乌云吞噬,玄翊嗅到熟悉的龙涎香里混入异样甜腥。身下传来锦缎撕裂声,帝王苍老的手掌竟精准扣住他腕间命门。暗卫破窗而入的瞬间,太子反手将玉玺狠狠砸向承明帝额角,温热血珠溅在鎏金床幔,绘出诡异的并蒂莲。
"传太医!有刺客惊驾!"玄翊的嘶吼惊起殿外宿鸦。他颤抖着将帝王揽入怀中,染血的指尖却悄悄探进对方衣襟,在心脏位置留下带毒的月牙痕。承明帝涣散的瞳孔映出太子唇角冷笑,终于读懂这场弑父戏码里最致命的杀招——那碗参汤里的,从来都不是致命毒药。
【锁龙台博弈】
七重玄铁锁链穿透琵琶骨时,玄翊在诏狱潮湿的砖墙上,用血画出完整的皇城布防图。暗卫统领举着火把逼近,却见太子染血的指尖正勾着半块双龙玉佩——那是三日前帝王昏迷前,亲手塞进他掌心的调兵符。
"你以为父皇当真不知晓兵部侍郎是你的人?"玄翊沙哑的笑声在刑室里回荡,腕间铁链随着动作发出脆响。暗卫统领的弯刀突然脱手,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。诏狱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,三十七名死士的鲜血顺着地缝汇成溪流。
承明帝在子夜踏进刑室,明黄龙袍下隐约可见心口包扎的白绫。他俯身捏住太子下颌的力道,与二十年前秋猎围场如出一辙:"翊儿可知,为何你母后的血能浸透三寸黄土?"玄翊突然暴起,铁链绷断的瞬间,染毒的指甲划过帝王颈侧。
龙涎香骤然浓烈,承明帝的拇指重重碾过他渗血的唇瓣。玄翊瞳孔骤缩,终于尝出这熏香里藏了二十年的秘密——能令女子绝嗣的西域离魂散。当年母后小产血崩的真相,此刻化作利刃刺穿心脏。
"父皇教得不够透彻。"玄翊扯开帝王腰封的动作带着狠戾,鎏金床柱在剧烈摇晃中剥落朱漆。承明帝的闷哼被咬碎在喉间,苍老手掌却精准扣住太子后颈要穴。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窗纸,龙榻上的博弈已分不清是厮杀还是缠绵。
玄翊在帝王耳畔低喘着咬破他耳垂:"儿臣新制的千机引,此刻该到江南大营了。"承明帝染血的指尖突然抚上他脊背旧疤,那是十二岁围猎时为他挡箭留下的痕迹。濒死的老龙发出最后嘶吼,藏在齿间的虎符重重硌进太子掌心。
午时三刻,丧钟响彻九重宫阙。玄翊握着尚带余温的传位诏书走向金銮殿,龙袍下摆却勾着半截断裂的锁链。当他展开那卷空白的明黄绢帛,背面赫然是用血勾勒的塞外布防图——二十年前母族被屠戮的真相,此刻正化作最锋利的弑君刃。